我努力地抓住了那只手，仿佛害怕她会逃跑一样，紧紧地抓着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我低着头，轻轻说道。
此刻，我感觉喉咙十分干涩，但大脑却仍组织着语言。
然后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。
放学后的走廊，学生还很多，他们成群结队，准备着放学后的去哪儿玩或结伴回家。但是，我的叫喊却把他们全部吸引过来了，尤其是那些喜欢八卦的女生。
“哇，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”
“告白吗？还是……”
“刚刚那句话，说不定是在挽留呢……”
……
窃窃私语如同某种洪流一样开始聚集。
但其中不乏还有其他议论。
“那女生是一年级的吧，好漂亮啊……”
“好像追！”
“那家伙……居然还想和这种美少女说话……”
这些大多出自男生之口，包含着咬牙切齿的嫉妒之情。
我站在那里，隐隐之间感觉自己做件很冲动的事。
“哥哥？”
雪有些疑惑地看着我，脸变得有些红。她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些人，只是看着我，眼睛里闪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光。
也许是人群嘈杂声太大的缘故，我没有听清那句话，只感觉自己紧握的手抖了一下。
回过神却发现，眼前多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。
白色的双马尾轻轻抖动着，连裙摆也随之摇曳。
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幸福的童话，也没有充满恋爱气息的告白喜剧，唯有孤寂的悲剧独白。
凄秋的风开始渐渐冷了起来，但此刻却有些不可思议地夹杂着淡淡的暖意，吹拂着我的脸。
“我想……为最近的是……解释，道歉……什么的。”
我开口说道。就像是某种蹩脚的辩解一样，让我感受到自己的无能。
语言是人所具有的独特之处，它使这个物种区别于其他生物。但是此刻的我，却像只存在于思考的空壳。
不，连思考都将消失殆尽。
就算极力发出自己的声音，却觉得它在慢慢变小，就像是某种孤独的回音的一样，在毫无人烟的个人世界里，不断冲撞着。
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，唯有最后一句，自己听得很明白。
“让你担心，我很抱歉。”
“没关系的，哥哥。”
妹妹看着我，摇了摇头，脸上不知何时露出了一丝微笑，似乎是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或是一丝寂寞，让我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笑容。
突然之间我的脸感受到了一丝柔软的感觉，还有淡淡的暖意，以及女孩子特殊的香气。
“不是说过了吗？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她轻轻地举起手抚摸着我的脸，重复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，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。
由于个子矮的缘故，我的妹妹只能踮起脚尖来。
［我们是一家人。］
多么动听而又虚假的谎言，但对于雪却是那么真实。
“所以，有什么事，请一定要和我说。”
妹妹看着我，一脸认真的说道。
不知为何，她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，混合那笑容，让我感到有丝说不出的惆怅。
一瞬间，我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，这种温暖。
像这种糊里糊涂的对白真的有那么一丝让我觉得是场感人喜剧。
真是有点愚蠢。
“那回家吧……”
妹妹将手放下来后，对着我说道。
周围的气氛似乎已经很微妙，刚才的场面将那些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。
所以，我拉着雪匆匆地跑出了教学楼。
这次那家伙没有感到讶异，仿佛连之前的忧郁也消失了。我们就像是奔跑在夕阳下的男女一样，追逐着自己的影子。
“慢点啊，哥哥……”
雪叫了起来，尽管是在责备，但语气里却充满了一种快活感。
不知不觉中，我仿佛回到了好几年前，我们一起拉着手奔跑在田野的日子。
原来和解如此简单。
“是吗？”
我佯装着一副糊涂的模样，拉着妹妹继续跑着。
在这场深秋来临的时刻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释放，比躲在屋子角落里哭泣要舒畅得多。
如此温暖，却又如此不真实。
这算是伪物吗？仅仅为了假装快乐而快乐。
萧瑟的风吹动着，我似乎忘却了寒冷，拉着雪跑到了公交车站。
由于是一直被我强拉着在跑，停下后，妹妹鼓起脸，很生气地用书包再次揍了我一顿。
“啊啊……干什么啊！你。”
一脸怒色地被责骂了。
“都说了人家不行了……你怎么老是这样。”
“最讨厌你了，哥哥！”
就别重逢的酸涩感，重新回到了属于兄妹的小剧场。
果然我的妹妹很可爱。
回去的路上，没有固定的剧本，我们再次像以前那样交谈着，偶尔看看车窗外，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。
接着，我们回到家，两个人吃完晚餐开始洗刷着碗筷。
“嗯……哥哥……”
一边洗刷着碗的妹妹看向了我，问道。
“听说你参加了这次的读书大会。”
她歪着头，疑惑的样子非常可爱。
此刻的妹妹穿着一件小小的粉色围裙，上面有她最喜欢的小白猫图案。
“嗯。”
我埋着头，应答道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嗯……没什么。”
她摇了摇头，将池子里最后一个碗放在了架子上。
“只是有点可惜自己不能去看哥哥演讲。一定很精彩吧，如果是哥哥的话……”
“嗯……也许吧。”
我用毛巾擦着手，凝视着水池说道。
没有确切的答案，我只能选择模糊的应付。这便是我的回复之道，因为空荡的大脑总是在与人交谈时，濒临休克。
“雪参加了吗？”
“我原本打算的……”
“是吗？那为什么……”
我抬起头看着妹妹，问道。
雪是个聪明的孩子，成绩一直是拔尖的地位。无论是征文也好，诗歌比赛也罢，她的班主任总是会拜托她参加。
所以，在她小小的房间里也张贴着一些奖状，还放置了不同的奖杯。
对于这样渺小的自己来说，那也算是耀眼的存在。
我很感谢能有这样优秀的妹妹。
“嗯……最近状态似乎不太好。所以，拒绝了老师拜托。”
她放下毛巾，悄悄看了我一眼，有些歉意地说道。
然后将视线看向地板，雪站在那里停留了几秒，走开了。
“那我去洗澡了，哥哥……”
那一瞬间，我看到了一丝带着忧郁的笑容。
心又感到一丝酸涩，似乎觉得自己的忏悔还不够，这是比原罪还要深重的存在。
不管怎么样，这场闹剧总算散场了。
“呼……真是……”
我将背靠在墙上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厨房已经没有了其他人，所以我的轻声细语也变得格外清晰。
然后，轻轻关上灯，再次陷入沉寂的黑暗。
我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在这过程中，我途径了浴室门外。
“晚安，我先去睡了。”
“这么早吗？”
门轻轻地开了，弥漫出一团团乳白色烟雾。迷茫中，一个极其瘦小的身子探了出来。
“那晚安吧……哥哥。”
裹着浴巾的妹妹朝我笑笑，说道。
“嗯。”
我点点头，已无心去感到诧异和做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应。
半掩着的浴室门开始缓缓关上，隐隐之间，我无意看到了门内的镜子上映照出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
那是个脸色憔悴的男人，僵硬的脸上极力带着笑容，淡蓝色的双眼竟没有一丝生气，如死灰般。
〔这就我吗？〕
闭眼之前，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话。
〔也许是吧。〕
随即，一切都疲软了下来，开始沉沉睡去。
月光从窗外渗透进来，闪着皎洁的白光。
这又是个宁静的夜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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